孙立坚（复旦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

日前，《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浦东新区高水平改革开放打造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引领区的意见》（简称《意见》）正式发布。作为一份纲领性的指引，《意见》充分显示了中国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环境下，如何通过“双循环”战略来推动高质量发展。

高质量发展所需要的是一个系统性工程，而不是单一地或者碎片化式地去追求世界领先。浦东新区可以说是中国城市最完整的一个样本。《意见》给浦东提供的指引方向，应是旨在让全国各地今后也朝这个方向发展。但毕竟各地发展阶段不同，该文件并没有强调“可复制可推广”，而是提出浦东的发展要迈上一个更高的层次，甚至要达到世界先进水准。因此，浦东应该以此为契机大胆地闯，用好《意见》释放的政策红利进行高水平改革开放。

从具体细则来看，第五章“增强全球资源配置能力，服务构建新发展格局”特别提出完善金融市场体系、产品体系、机构体系、基础设施体系，支持浦东发展人民币离岸交易、跨境贸易结算和海外融资服务，建设国际金融资产交易平台，提升重要大宗商品的价格影响力，更好服务和引领实体经济发展。

其中关键的要点之一是资本账户的开放，一方面要把人民币业务向外进行拓展，而不只是把海外的业务拿进来。从目前全球货币体系来看，虽然其他国家可以在贸易结算中增加本国货币的使用场景，但往往只是互相替代，二战后还没有货币能够替代美元的地位。所以开放资本账户最为重要的就是真正建立起人民币业务的应用场景，在推进国内国际双循环的过程中确立起人民币的主导地位。如果人民币业务种类很少、离岸业务很少，那么在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上就会存在困难。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加快推动人民币贵金属产品的发行定价，加快建立人民币抵押业务，同时为人民币的国际化提供好金融基础设施。

另一方面，资本账户开放一定是建立在中国自身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提高的基础上。如果没有实现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那么金融开放、资本开放就有可能变为人民币被抛售，以及外汇储备被转变为投机者兑换美元的便利性。所以我们要注意，“支持浦东率先探索资本项目可兑换的实施路径”中有“探索”二字，不是说马上进行金融开放，而是在一步一步具体的实施中不断明确路径。

从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历程来看，浦东不仅已经成为国内的金融中心，也是亚洲的一颗金融“新星”。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走到今天，它取得最大的成绩体现在“三位一体”方面。一是构建多层次资本市场（舞台），如主板和现在的科创板，QFII额度放开及其配套机制的改革；二是机构化主体队伍不断壮大（演员），其中包括在负面清单的推动下国外战略投资者的引进等，大大提高了上海金融中心在国际的地位；三是金融业务的创新和开放（道具），包括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资产，人民币金、人民币石油等，再加上自贸试验区探索的各种人民币离岸业务不断推出，以及更重要的机制优化，负面清单、一网通服务等（一体，脚本）。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也是有机地把“三位一体”的比较优势进行充分发挥的过程。

展望未来，我认为最大的主攻方向就是要通过在岸国际业务的开放和离岸业务的创新和培育，不断推进人民币在跨境使用中结算和支付的比例；其次，通过全球资管中心的建设来增加人民币在国际金融市场储备资产的地位；最后，要通过中国在国际市场经济体量的增加以及为离岸业务服务能力的提高，以及安全防线监管能力的强化，来增加人民币作为世界货币锚的全球货币和资产的定价地位。